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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在廷尉张大千的命令下,廷尉府的差役除了少量仍留在府内搜查,其余分成数队,全部到城内去搜寻。

趁此机会,元彻换上廷尉府衙役的服装,手持了张大千给的腰牌,借口要去府外送信,悄悄步行离开了廷尉府。

以往乘马车时,元彻并未觉得这王城吉安有多大,可如今步行回府,居然颇费了一番工夫。穿街过巷,七转八折,直走得脚都累了,也不敢稍作停歇。近日来,这连番的遭遇已使得他心中对这座王城充满了危机感。

又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。远远可见自家府邸在夜幕中耸然挺立。

明明已是深夜,府上仍然灯火通明,不时听见有人声传出。

元彻精神一振,知道这定是府上的人在寻找自己。一路行来,无人撞破自己的真实身份行踪,他可不想在自己府邸外被人认出来,以致前功尽弃。

须得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府去,这样别人方说不出什么话来。他决定到后门去探探风。于是绕道一旁的街巷,准备从后门悄悄进府。

转过一条巷口,迎面瞧见前方走来一人。那人身穿劲装疾服,走路的姿势很奇特,每一步走的很慢,却很稳。对方一看见元彻,忽然停住脚步。寒风飒飒,那人怀抱着一柄宝剑,笔挺的腰杆如标枪般挺立。

元彻顿生警觉,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,一面用眼睛紧紧盯住那人,一面向梦泉公司求助。可那光会画大饼的老板在这紧要时候竟不知道干嘛去了,许久也没有任何消息。

可恶!他的额上渗出了丝丝冷汗。

“阁下可是公子元彻?”那人冷目如电,在元彻身上打转。正是那夜一剑刺伤何启申的剑士。

“正是我!你又是何人?”

元彻注视着他,心中不敢有丝毫松懈。说话时,微微叉开两脚,暗暗防备。一旦见势不妙,随时准备跑路。

“郭解!”那人目光低垂,扫了一眼元彻的下盘,淡淡道,“你想要逃走?在下出道十余载,凡我想杀之人至今还未有一人能逃得过我手中的剑!”

听到这里,元彻哪里还能看不出对方是来者不善。莫非今日要命丧此处么?他心中叫苦不迭。可是形势如此,逼得他不得不想办法应对。

元彻抑住满心的惊慌,故作轻松的模样,揶揄道:“莫非死在你剑下的都是一些像本公子这般手无寸铁之人?”

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奚落自己。郭解忍不住面色一寒,将掌中宝剑掷在地上。剑鞘本无锋,却在这一掷之下,入土三寸。

他漠然道:“此刻在下亦是手无寸铁,想来彻公子必定再无怨言了。”

元彻见他如此自负,反倒放下心来。长长地伸了个懒腰,用袖口擦了擦青石地面,盘膝坐于地上。

“你要杀我,只管来取就是,休要假惺惺的装出什么公平侠义的姿态。你我都知,你习武数十载,功力深厚,而我从未练过拳脚,如何能敌得过你?这叫我如何没有怨言?”

“那要如何做,才能使你心服口服?”郭解道。

元彻发现此人真是傻的可以,嘴边不由得扬起一丝奸诈的笑意,继续哄骗对方:“除非你让我一只手,如此才勉强算公平。否则,休想叫我服气。”

“好!”那人居然毫不迟疑,一口答应下来。但见他将左臂系于腰间,伸出右臂道,“如何?”

元彻见他上当,便道:“且叫我放松一下筋骨。”说着,张肩压腿,活动被吓得有些发软的手脚。

那人好整以暇,在一旁静静的等候他,脸上的表情就像一只戏耍猎物的大猫。

元彻感觉恢复的差不多了,哪里敢向对方打招呼,撒丫子就往来时的路跑去。

也许是被危险激发出了身体的潜能,他自觉自己从未像今夜跑得这样飞快。可刚跑出去二三十步,忽见眼前一花,一条人影宛如鬼魅般立在身前。那郭解正悠闲自若的望着自己,脸上还挂着一丝淡淡的讥讽。

“即便不用剑,你仍然逃不出我的手心!”

元彻哈哈大笑,狡辩道:“谁说本公子要逃,我不过是热身罢了。”话虽如此,可身上的冷汗已连珠似的从后背沿着脊梁滚下。他这才知对方为何如此自负,果然是武功卓绝。

“热身?”郭解对这个词语似乎感到有些迷惑,不过很快明白过来,顿觉十分贴切,“你若热身完毕,我便出手了。”

见识到了他的高绝身手,元彻哪里还敢跟他动手,急道:“且慢!以你的身手,为何不投身军中,建功立业?”

郭解道:“曾经有不少人问过同样的问题,后来他们都死了。”

元彻哑然,知道利诱不成功,便故意打了个哈哈。借机转身,悄悄去取怀中的十香迷魂散。想要故技重施,迷倒对方。

郭解似看破了他的心思,悠然道:“我已服了解药,那十香迷魂散对我没有任何作用。”

可恶!寒轸这老头居然隐瞒了解药的事情。元彻脸色一下变得煞白,恐惧涌上心头,只觉周身寒彻,四肢发凉僵硬。

“你们为何非要杀我?可否告知缘由,也让我死个明白!”他紧紧盯着郭解。

郭解咬牙切齿道:“只怪你冒犯了宫主!上次我不在,宫主没能杀死你。今夜我便替宫主洗去耻辱!”

元彻听明白了,对方这是在替人报仇。

这点至关重要,可偏偏是何启申所不知道的。

黑夜之中,又未惊动他人,那肯定不是言语上的冒犯。莫非是身体上的冒犯?元彻忽然想起众人风传的特殊嗜好,心中不由得泛上一阵恶寒。

郭解轻轻叹道:“好了!时辰也不早了,我该杀了你回去向宫主复命了。”说罢,霍然出手。

他出拳极快,角度极其刁钻。拳风呼啸,隐隐有风雷之声,威势逼人。元彻下意识地伸手去格挡。只一下,便被对方拳上隐含的劲力震开,使得身前空门大出。对方寻出了空挡,又是一拳轰向元彻的胸膛。

元彻不禁骇然失色,心中一瞬间转过千万个念头。该死的老板,越是最该出手相救的时候,居然越是联系不上。本来是在凡间做直播,没想到竟将自己的命也搭进去。万般的不甘愿都在此刻化作一声叹息。

就在他即将绝望之时,只听有人喊道“公子莫慌!”,紧接着又听到“嘭嘭”几声闷响,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。他张眼望去,但见一道人影正与郭解缠斗在一起。

郭解因为自缚左手,无形中落在了下风。游斗了三四招,只好寻了个机会,脱离开那人的重重拳影。那人也不追击,任他退后。郭解解开左手的束缚,又从地上取宝剑在手。

“阁下是何人?为何阻扰于我?”郭解脸上罕见地露出十分凝重的表情。

来人道:“我叫卫清,是彻公子府上的马夫。”

元彻立在一旁,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一怔,再看来人的面容,果然有种熟识的感觉。他重生后,只坐过寥寥几次马车,而且为了避寒都躲在车厢中,因此并未对这驱车的卫清有格外深刻的印象。更不知此人居然有如此超凡的身手。

郭解嗤笑道:“以阁下的身手为何甘心做一名马夫供人驱使。不妨杀了此人,随我回去面见我主。我主眼下正招贤纳士,意欲统一四海,吞吐天下。”

听了这话,元彻忍不住注目卫清,不知他是否禁得住此等诱惑。

卫清慨然道:“我卫清立身处世但求恩义二字。昔年我落难之时,是彻公子收容了我。清不敢背主忘恩!”字字铿然有力,足见其心意之坚决。

元彻松了一口气。

“既是如此,休怪我剑下无情!”郭解厉喝一声,长剑出鞘,爆发出一团璀璨精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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